二十六、亲眼见证
俗话说，迟来的深情比草还轻贱。
顾司铭从强迫到弥补，他自以为懂得了爱人，其实不过是另一种感情扭曲的自我感动罢了。
他从不问秦夜想要什么，也不尊重他的想法，无论何时何地何种处境，不管秦夜愿不愿意，顾司铭的好坏秦夜只能照单全收。
顾司铭爱他，却什么都不与他商量，用家人威胁他，为了除掉蒋楠一次次让他深陷两难，明明知道秦珺瑶被迫害羞辱还是选择无动于衷。
顾家的基业永远大于一切，甚至故意让秦夜被对手蹂躏践踏像个宠物，间接害死秦家人他都可以视而不见，顾司铭把这叫作爱。
那些短暂的温馨时光就像烟花，转瞬即逝。
秦夜的眼睛又重新缠上了纱布，顾司铭曾说要真的爱上他才会把眼睛还给自己，可他并没有。
在疯子身边待久了难免有些被同化，他猜如果不是顾司铭突然大发慈悲可怜他，就是自己快死了吧。
入冬的天空总是灰蒙蒙的，心情也不由得压抑。
秦夜的双腿前几天一直难受的很，心脏也总是闷闷的疼，根本没办法好好睡觉，每天还非得强撑着去看他父亲，整个人憔悴不少。
结合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明显第二条猜测更合适。
顾司铭大部分时间都在身边陪着，让秦夜靠在自己怀里给他按摩，只有这样他才能好受点，睡一会。
秦夜被小护士披上厚毛毯推到院子里，听人说今天的空气很好，没有凛冽的冷风，耀眼的光芒透过纱布闯进紧闭的双眼，一片鲜红。
他眼中又有了颜色，秦夜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他居然有些想感谢顾司铭了。
秦夜抬起头，享受这难得的舒适。
“秦哥哥，你笑起来真好看，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你笑”
小护士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啊？我笑了吗？秦夜摸摸自己嘴角，确实是上扬着的。
小护士觉得秦夜有点可爱。
“秦哥哥，我听说你是出了车祸才变成...”她看向轮椅里恬静的人，顿了下又继续说道“但人生总要向前看，一切都会好的，就像你遇到合适的眼角膜，马上就会重见光明，这已经很幸运了，秦哥哥别放弃，打起精神来努力生活吧！”
小护士感觉秦夜身上总被一种哀伤围绕，大概是这种事情对他打击太大了吧，她看得出秦夜已经丧失对生活的向往，对生命的期待。
她想给他一些温暖，告诉他这世间对他还没有那么遭。
……
她还真是...单纯啊...
秦夜搜肠刮肚觉得只有这两个字形容比较合适。
以前他受了点小伤都要拍个图发朋友圈求安慰，现在变成废人倒习惯自己默默忍受。
毕竟再也没有可以撒娇耍赖包容自己的人了。
在梦里的时候大多数人和事都记不大清了，唯独顾司铭的声音和样貌像病毒一样跟在自己身后，甩都甩不掉。
越想忘记细节越是清晰。
秦夜又叹了口气。
“哪里不舒服吗？”
这下好了，本人出现，他暂时不能和回忆较劲了。
顾司铭一处理完事情就马不停蹄赶来医院。
秦夜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听着粗重的喘息声，秦夜腹诽道这么迫不及待回来监视我，难道我还能飞了不成？
虽然他很想。
“天冷，回去吧”
秦夜点点头。
我不冷，我不想回！他心里暗自反驳。
秦夜这个人呐，虽然表面乖巧听话，其实不过是无数次反抗未果而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若你想用暴力完全掌控他的身心是不可能的。
独立的vip豪华病房，顾司铭拿掉秦夜和自己身上还泛着凉气的衣物放在一旁，把轮椅里的人抱在自己怀里不重不轻的给他按摩双腿。
“我不在有没有难受”
秦夜摇摇头。
“...那就好”
这失落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啊！
“饿吗？”
还是摇头。
“困不困？”
秦夜抓起他的手写道“你今天怎么了？”
“我没事”
秦夜放开手，不想说就算了。
房内一下陷入沉默。
瞌睡虫慢慢占据意识，秦夜熟睡过去。
顾司铭拿起手机发了条信息也抱着秦夜入睡。
顾安看着屏幕打发走身后一行人。
“等我过去再开始”
第二天是秦夜拆绷带的日子。
时间好像一下子回到那天他被束缚在病床上，在绝望中挣扎的时候。
秦夜紧张到冷汗从额角流下来。
“秦先生，您可以睁开眼睛了”
深棕色的睫毛抖动，秦夜慢慢张开双眼，眼前不再是一片黑暗，模糊的事物慢慢聚焦，一双淡蓝色瞳孔映在他的眼底。
顾司铭的脸贴的很近，眉头微微蹙起小心询问道“看见了吗？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秦夜第一次怎么近距离的观察男人眼镜框下的眸子，漂亮的开扇形双眼皮下一对狭长的眼眶，两边垂下的细长银链固定在镜腿后，搭配他白皙的皮肤就像小说里冷酷禁欲的霸道总裁。
淡蓝色瞳孔里没有初见时的冰冷和锋利，此时只有让人不经意陷落的柔情。
如果这个帅的过分的男人从一开始就以常人的方式追求他，或许现在他们也会像大街上很多普通情侣那样吃喝玩乐，打打闹闹吧...
“夜？”
秦夜回神，忽的涨红了脸把头转向一边。
秦夜你能不能有点出息，那是顾司铭！心里的小人跳起一拳砸向自己头顶。
顾司铭掰过他的身子眉头紧蹙“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秦夜连忙摇头否认，太丢人了...
郑阳简单检查后面露喜色“恭喜重获光明，秦先生”
秦夜思考几秒后淡淡弯了下嘴角，这有什么值得恭喜的呢？不过想想遇到顾司铭和自己仅剩的时间后又觉得这确实是值得庆幸的。
只是稍微适应了下秦夜就翻过顾司铭的手掌写道“我想去见父亲”
脸上的喜悦不言而喻，现在父亲是他唯一的精神支柱，他迫不及待要去见见父亲的模样。
这一次顾司铭没有答应他，只是愧疚的注视着他，手指擦过脸颊吐出的话让秦夜又一次发疯。
“伯父他...去世了”
“啪！”
秦夜一个耳光使了十成十的力扇在顾司铭脸上，清脆响亮。
谁允许他咒自己爸爸的！胸膛上下起伏的秦夜推开顾司铭挣扎着下地。
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的男人转过头，啐了一口血沫捞起秦夜上车。
天空飘起雪花，车轮压在路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今年的第一场雪竟是以失去自己父亲开始。
顾司铭抱着他看完了整场下葬仪式。
这个男人最擅长的事情就是把他的不相信 用事实摆在他面前，打破他那可笑的自欺欺人。
他还看到了父亲旁边的两块石碑，秦、苏二字如同一刀一刀刻在他心上。
寒风刮过卷起一阵雪花刺激泪腺分泌液体。
嗯，生理反应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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